无意义碎片(11)
我有幸看到过我的大脑。
那是一次车祸。我走在路上,只是突然,身体遭到撞击。我的灵体被撞飞开来,看着我的身体被击到道路的一侧,撞上墙的头部留下鲜血。
我大声地喊着,去摸那个伤口,但是却与现实无法发生任何交互。我只能看着人们围过来,有的人就那样过来旁观着,有的人脸上带着笑;在社交软件上分享着这一生少见的情况;有的胆小的女人倚在身边人的背后,偶尔探出头看一下我。
过了一会儿,不知道是谁叫来的救护车,慌乱的护士跟医生有序地把我抬上担架,推进了车里。
我跟着他们来到了医院,看着他们剖开我的头——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,但你们绝对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,那不是一团粉色的肉质的挤满褶皱的肉,而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线虫。
你们千万别不相信,这是真实发生的事!那些线虫多是棕黄棕蓝色,看上去脏脏的纠缠在一起的互抱着盘旋。偶尔几条往外走,但是在我想着:“回去”这个念头的时候,他们有悻悻地往回缩了。我想跟它们说话的时候,那些虫子就排出一些棕黄的排泄物。
更令我疑惑的是,那些医护好像并不惊奇,或许在他们眼里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大脑,他们围着它忙碌了一会儿,便把我缝好。我看着他们把完整的我推出手术室,刚准备跟过去,主刀医生却转过头来,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。我被吓了一跳,理论上我应该已经脱离现实,但我的意识也随即突然黑掉。
一秒后,再次睁开眼,是熟悉的街道。我坐在墙边,人们路过我偶尔投下疑惑的眼神。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不应该在医院吗。我受不了他们的眼光,于是起了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。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,我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。
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,但我喜欢胡思乱想。我现在终于知道,那种思考是防止我的大脑解体的方式。要是停下思考,我就能感觉到它们在往外跑,让我的头产生剧烈地疼痛。我每天都在疯狂地思考,思考到不知道思考什么,但我知道只有思考才能让那些恶心的虫子抱在一起,才能不让我死去。
我的爱好是偶尔写一些东西,我一直相信文字的力量,但是我不爱说话。我现在知道了,我说出的话都是一些低情之语,是那些恶心的线虫的排泄物,没有人愿意接受它们。他们听见了我的话语,只会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个正常人。只有创作这种不断精炼的语言,我才能接受它们。
现在,这个夜晚。学校里种了很多的树,把夜晚却敞亮的天空盖住了大半,投下面积巨大的黑暗,只有路灯跟教室透出的光照亮着不大的范围。
我感到头剧烈疼痛几根虫子好像要穿破我的头骨了,一种想呕的心也出现。我努力地去想一些事情,但我发现现在好像除了从这种痛苦中生存什么都想不到。
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这种少人的夜路。在这黑暗里没有人会看到我,可以尽情地落泪,尽情地应对着来自心理上的痛苦。
我感到心里闷的难受,像是被涂上了石膏后风干的感觉。那种破碎的外壳掉落的时候会带走我心脏的一部分表面,然后我听到毛细血管破裂的声音,一根一根。
我好像要走入那良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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